第14章

叶青避开母亲的目光，只默默拉着她走出屋。叶青打算带着母亲躲到前面的小饭馆，离这里不算太远，400多米。

早上刚下过雨，入秋的北方就已经很冷了，张爱华发着烧，不住地发抖。

“能走动吗？”看到柔弱的母亲，叶青忍不住问道。

“没事，我……我能走。”张爱华没问叶青要去哪里，只打着精神，跟在她身边。

叶青最受不了张爱华这副没主意，软弱的样子，可她不知道，张爱华多年在胡三甲打骂下过日子，就算曾经有反抗的意识，现在哪里还留得下半分。那时的胡红霞不知道，但是经过监狱生活的叶青知道了，她骨子里的反抗精神，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扎了根。

叶青一整天没再想起这个小插曲，直到放学回家。

自从几年前，大批人离开这里外出谋生，县城日渐零落，人们的收入也不如以往，棚户区状况更差，是此地最差所在。往破败的棚户区拐去的时候，看到满身污秽的男孩和她走上同一条路。

叶青并未将更多的视线投在他身上，这里的人要不戾气满满，要不呆呆滞滞，为前途，为生活，迷惘而无奈。

男孩似是没看到她，只默默走在她前面，孤单、倦怠，却有一丝与这个区域完全不融合的傲气。

男孩没理叶青，叶青也没主动说话。直到男孩消失在眼前。

“臭婆娘！小贱人！他妈的，还敢跑！钱呢？我的钱呢？”

母女二人刚走出50米远，胡三甲又象条疯狗在她们身后大呼。张爱华一听到这个声音，脚下立刻就软了，任她个子再如何娇小，叶青还是拉不动她，只得由她坐跌在地。

胡三甲看到叶青，脚步更快，一把薅住她的辫子，叫骂道：“就知道是你这个养不熟的丫头片子，还敢跑了，妈的，是不是你把钱藏起来了！”

叶青吃疼，随着胡三甲的拉扯向后倒，身体无法保持平衡，狼狈的摔在地上，屁股摔得生疼，接连着被胡三甲踢了好几下。

叶青只得咬牙硬挺，忽的感觉拳脚似乎停了，然后就是胡三甲的一声怪叫，叶青坚持的向一旁看，便见到一个瘦瘦的男生挥舞着一把铁锹砸在胡三甲的后背。

刚刚走到家门口，还没开门，叶青就听到熟悉的打骂声和家具七零八落的声音，如果还能称之为是家具的话，叶青在心里哀叹一声，这里连个家都不算。

“啊！”

母亲的惨呼将叶青从低落中拉回，她向旁边扫了一眼，看到一根倒在一旁的柴火棍子，有点沉，两只手才能勉强拿得起来，她掂掂分量，冲进屋内。

屋里的狼藉早在她预料之中，母亲披头散发倒卧在地上，胡三甲象条疯狗在床上乱翻，嘴里叨念：“臭婆娘！钱藏哪儿了！”

叶青看母亲似乎没受什么伤，只是从床上被扯在地上，她随手将棍子丢在一旁，只伸手拉着母亲向门外走。张爱华看到叶青，满眼的哀伤：“红霞！”叶青此时的名字还是胡红霞，她很不喜欢这个名字，红霞，红霞，俗之又俗。